梦里我是朋友口中的“牛人”，在娱乐圈“混”，带艺人，电视里才能出现的明星是我的朋友圈常客。但我只是娱乐圈里的一颗螺丝钉，每天的工作连轴转，手机信息24小时持续不断，甚至连爸妈都不知道下一刻我会出现在哪个城市。我基本没有生活，每天靠咖啡和安眠药维持，用词句把一个个普通人变成女王或王子。

　　如今，我终于能用旁观者的眼光来看这个幻境，里面不过是千万个普通人的故事，只不过比现实多了点荒唐与滑稽罢了。

　　2018年的时候我还在老家的一个小公司做新媒体运营，朝九晚五，每天给公众号排版，写一些产品文案。老板也并不看重我的工作，这个岗位对他来说是必须要有但不重要的，销量才是根本。

　　工作很枯燥的状态下人需要找一个精神寄托，于是我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追星。最初只是碰巧有灵感剪了一个视频，结果一下子被其他粉丝关注到了。

　　我大学学的是新闻传播，也不是中传北电这种专业院校，当时班里每个同学的梦想都是做记者，或者进电视台当编导、做节目。但我毕业的时候，才知道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来自其他知名学校的同龄人，还有遥不可及的编制与低廉的工资。

　　我很理所当然地放弃了进入编制，但我依旧憧憬着行业内的工作，因为没得到过，所以不甘心。

　　可能这也是我开始做视频的原因，做一件自己擅长且热爱的事，并能从中获得认可与快乐，这让我觉得幸福。

　　我为偶像制作视频花费的时间越来越多了，除去上班大概要用五六个小时构思和剪辑。努力是有收获的，有些视频的播放量一条能有几十万，甚至其他明星的粉丝圈子也开始知道我。我从一个连超话都不会看的人变成了“大粉”。

　　“我觉得你做都比工作室做得好！”粉丝给我留言。最开始我只当这是饭圈里的一句夸奖，但听到的次数多了，我想，为什么不去试试呢？

　　公司的效益开始变差了，老板希望我转岗去做销售，开出的条件是不会降薪，另外会根据情况额外加提成。同部门的同事都答应了，但我提出了辞职。老板挽留我，说你的文案写的很好，很懂产品，做销售会有好成绩的。

　　追星的那段日子我大概攒了几十个作品，还学会用PS设计海报、手绘动画。我不想打无准备之仗，额外花了几千块报了什么艺人经纪培训课，以为这些已经足够支撑我找到一份艺人相关的工作，哪怕只是最初级的。

　　但来到北京之后我发现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，两年小地方的工作经历根本算不上什么，我没什么人脉，也没有行业内的工作经验，发出的几百封投递信里，向我投来橄榄枝的仅仅只有两家小到不能再小的经纪公司。

　　我在三里屯soho的写字楼里和其中一家公司的负责人见面。进了面试间，面试官向我介绍她是艺人负责人，笑意盈盈的夸奖我的简历和我准备的一切。我问她这个岗位的工作内容，她说：“最开始呢就是要挖掘新人，这个到时候也会有其他的同事带你。”

　　她错愕了一瞬，语气冷了下来：“练习生，你要带的是练习生，你的工作就是要找到合适的练习生，让他们来公司参加培训。”

　　我很清楚她讲的工作职责是星探，找一些长得好看的普通人，忽悠他们签公司，变成练习生加入茫茫无尽的选秀大军，毕竟我喜欢的偶像也是从这条路上杀出来的。但我没有错过她眼神里的嗤笑和鄙夷，仿佛在说一个新人是没资格做我说的那些工作的。

　　“上9点下7点，单休，底薪嘛是2000，根据你找来的练习生签约的数量拿相应的提成……你刚入行也别觉得少，只要努力，做的好的同事一个月也有万把块呢。后面也有机会晋升经纪人……”

　　我在北京待了快两个星期。招聘软件上能收到的信息除了银行、保险就是主播招募，我缩在酒店里，反刍着之前面试的细节和简历里的文字，在和父母的电话中编造出几个虚假的offer强装无事。

　　这条微信来自我的高中同学。去北京前我给为数不多在传媒行业工作的同学和朋友发了消息，希望他们有合适的招聘可以推给我，但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，我早不抱希望。

　　见到M的时候，他一直在打电话，示意我先坐，说不用管他让我们先点菜。电话持续了很长时间，等待上菜的时候我很尴尬，一直在想是不是他只是给朋友一个面子。直到菜上齐，M挂断了电话。

　　“她跟我说你是个很负责任很能干的人，我看了你的账号，你也算是有自己的想法，和其他粉丝不太一样。但是……”

　　M继续说，给一个艺人工作不是只靠爱就行的，艺人的发展规划要从多方面衡量，做这一行很辛苦，要学的有很多。他觉得我的学习能力很好，而且我确实很用心的想做这件事……

　　走出餐厅的时候我很恍惚，我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。就这样我成为了一个“执行宣传”，上10下7，双休，不过有需要的线块的试用期薪资，扣去五险一金不剩多少，好在M说可以提供住宿，日常出行公司也会报销。

　　M的公司艺人不算多，他是老板，也是大经纪人。他带的艺人们以演员为主，大部分都散在剧组里，平时基本见不到。

　　我一开始做执行宣传有公司里的宣传，也不需要跟着艺人出门。一方面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从头学，我得快速熟悉整个环节和流程，另外现场大多时候不需要那么多工作人员，新人除了买咖啡拿外卖，基本就是添乱。

　　所以最开始工作对我来说很简单，就是写写宣发文案，做几张图，剪剪艺人的vlog。因为我有追星的经验，上手很快，粉丝的反馈也很好。

　　后来M让我跟着其他人跑了一些艺人的活动，除了要拍花絮和照片，沟通宣发的物料，我还要在日常负责与品牌借衣、定接送车辆、确认机票酒店、陪同试戏这些和宣传无关的琐碎的事。

　　这个圈子里留给新人的适应期很短，节奏也很快，老板、艺人、同事，从早上八点到凌晨两三点不停歇的消息，每个人都像炸了毛的公鸡。外面的合作方是不敢和艺人团队吵的，而在公司里，老艺人的话语权很高，其次是职位比较高的工作人员，刚出道的艺人和我们地位差不多，做不好就要挨骂。说错话会被老板骂，消息回复慢了会被艺人骂，有时候只是个误会，但还没开口解释，就又被骂了。

　　我的一些同事会很好的化解这种危机，他们会在这种时候挂上招牌微笑，递上奶茶或零食，加上几个可爱表情，像情侣间的小把戏。油嘴滑舌真是有用啊，我想。

　　可我学不会，被骂了总是冷冰冰的，说一句“我知道了”，然后把艺人想要的改好火速丢回去。

　　几次下来，M找我谈话，告诉我要学会判断。他说你现在是工作人员，不是粉丝。这些艺人也不是皇帝，他们就是普通人。带你的人骂你是因为你做错了，用不着你道歉，下次不犯了就行。艺人骂你，有的人你要哄着，有的人你就不能惯着。

　　每天累到半死，每天被骂。为了少被骂就要更谨慎，如履薄冰。过了半个多月，M有一天跟我说：“明天你自己带艺人去拍摄。”

　　一般一个艺人出门会配上一个宣传，一个执行经纪人和一个助理，当然这也跟艺人的咖位和公司架构有关，之前我只是打杂，会帮着大宣传负责多个艺人的工作。刚出道的艺人当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，通常只有一个执行经纪跟着，而当天恰好其他的同事都有事，就这样我迎来了和D的第一次工作。

　　出发前，M专门叮嘱我，“多听多看，少说多做”，一定要机灵点嘴甜点，还得成熟一点，不要让合作方看出我是个新人。

　　D跟我一样也是个新人，他不是科班出身，因为被星探发掘入了行，拍了几部戏。他很好看，个子高高的，公司里的姐姐们对他印象都不错。只是他不爱讲话，我不想让场子冷的时候会随便扯个话题，他接不上的时候就笑，尴尬的挠挠头。

　　两个没什么社会经验又不会社交的人碰到一起，我只能强装镇定，努力回忆着日常执行经纪做的，对好接送的车辆，到现场和对方的工作人员确认当天的安排以及拍摄的细节，确认服装的顺序以及采访的问题，D负责在旁边配合着礼貌微笑。

　　“艺人做这种事被看到我会挨骂的吧！”我心里这样想着，说出来的话转了个弯：“你放着放着，我来。”

　　我笑笑，感动在那一刻掩盖住了焦虑，我们一前一后走出摄影棚的时候有了些并肩作战的意味。

　　当时在我为期不长的工作中也见了不少艺人，无论资历高低，大多都是由工作人员安排好一切，他们当个漂亮的甩手掌柜。所以拥有这样的战友，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把分到带D笑称为“最后的新手期光环”，也对这份工作有了更多期待。

　　这次合作很顺利，M顺势让我独立负责D的工作，最初那些诸如对接车辆、机票，借还品牌衣服这些被要求做的琐碎的事情在此时也派上了用场，虽然不仅仅要做宣传的事，但我乐在其中。

　　几次工作下来，D很信任我，他觉得我细心有规划，脾气也好。我带着他跑了很多个剧组，大都没结果。有时候我带他去试戏，还没说几句话，副导演就扔下我们去接些有点名气的年轻演员。见得多了他也很焦虑，问我是不是自己不够好。

　　他在努力学表演，我也在努力，为他争取更多机会。可能是我的热血和祈祷起了作用，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。D在半年后凭借着温柔阳光的气质接到了一部网剧的男二，虽然并不是什么大制作，但很适合他。慢慢的，片约多了起来，试戏的时候我们也不会被冷落，他的微博里也多了很多生动鲜活的鼓励和赞美。

　　最开始陪他拍戏时没人认识，我们结束了一天的戏还会到酒店附近的拉面馆点两碗面，像极了两个苦哈哈出来兼职的大学生。但是现在不行了，会有站姐等着拍，我们就得时刻扮演好各自的角色，他是“霸总少爷”，我是“无微不至的管家”。

　　D的微博私信里每天都是点不完的留言，大多数时候其实是我来处理的。我也是当了工作人员才知道，有时候粉丝们看到偶像的“热情营业”，不过是团队层层包装之后的工业糖精，内容是工作人员想好的，拍摄也是团队的创意。

　　我其实挺感动的，看着这群女孩发来的消息，字字句句虽然夹杂了幻想，但全部都是真情实感。她们把一颗遥远的星星当成树洞，诉说着学生时代的不快，原生家庭的悲哀，还有生活中的小确幸。我点开不同的对话框，窥探她们的人生，也在回望曾经的自己。

　　但我惊讶地发现D现在不在意她们的故事了，仅仅过去了一年。最初他每个人的消息都会点开看，现在他零星点几条回复就扔给我。不过他清楚地知道哪些人是他的“大粉”要常翻牌，哪几个有“私生”（作风比较极端的粉丝，喜欢跟踪、偷窥和骚扰自己喜欢的明星）的风险不要回复。“营业”的要求催的多了，他不堪其扰，会跟我说我们翻几张照片发一发吧。

　　他不是那种偶像艺人，的确不用像爱豆一样每天营业，但总要再用些心。“你用心拍戏就好了，只是粉丝现在也多了，时不时的还是要经常发发动态的。”我说。

　　我有些发懵，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拒绝。那一瞬间我忍不住代入粉丝的身份在想，难道平时线下的见面，他的笑容和感谢也都是假的吗？

　　“所以你觉得你的粉丝不重要？”我语气有些生硬，弄不清到底在为了谁表达不满。

　　D明显在顾左右而言他，但我也不想计较了，“你也得自己练练的，还有短视频，现在艺人们都在拍，流量好……”

　　日子一天天过去，D对于营业这件事依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。我和M沟通过，他说如果D不听就随他去，毕竟只是个新艺人不必分太多心，可我总觉得良心不安。

　　这时候公司给他安排了助理，我有时候也要带别的艺人去工作。当然我对他总是偏爱的，毕竟一起摸爬滚打过来，免不了也会远程叮嘱几句。

　　干这一行的工作人员都是鬼精的，拍的再烂也会当面说好话，因为流量时代谁都说不准下一个火的会是谁，索性留个好印象。只要不是太过为难的需求，艺人们提出来，大家也都会满足。但这种日子过多了，大部分人就会当真的。

　　D不是个例，但也不是例外。他一会半夜说隔壁有声音吵得他睡不好焦虑，要求马上换房间；一会说学不会拍短视频，助理也不会就只能不拍了；过了两天又说他每天熬大夜身体受不了，但最初，我清楚记得，他是能吃苦的，再难的条件都愿意熬的。

　　身边的人都在对他讲着假话，假话当真的日子过多了，哪怕还住在标准间，也以为自己是王子了。

　　这种工作调动还算常见，虽然大多数时候艺人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固定的。D对此一副无所谓的态度，一方面我们还在同一个公司，但我想更可能是他早就厌倦了我的絮叨。

　　我又想起了M当时告诫我的话：“他们都精得很，你有功夫在生活里费那个心思不如做两个话题。”

　　不只是拍戏，还有直播、综艺、晚会。行程多的时候，经常一天飞一个城市，夜里两三点收工，但我早晨七八点就要起来配合对接工作，安排艺人的行程，录制则一般会放在下午，断断续续到后半夜，周而复始。

　　不花费更多的心，把自己当一个流水线上的工人去工作之后，反倒只剩身体上的累。有时候带的艺人因为出的内容效果不好抱怨两句，我也能哄上两句了。去的场合多了，曾经只能在荧幕上见到的大人物们，可能跟我只隔着几米，有时候因为刚好有合作的节目，我去拍花絮还能和对方搭上几句话。

　　有一次我们合作一位算得上老艺术家的明星，外界对他的评价是敬业，但他现场彩排的时候假唱忘词是常事，对工作人员爱答不理。还有一位也同样是很著名的老演员，彩排的时候不仅经常打断别人讲话，还会改掉原本安排好的环节安排，大家除了无奈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。

　　我想整个世界就是一场舞台剧，故事发生在一间剧院，有人扮演观众，有人是工作人员，剧院总是需要演员的，那便你方唱罢我登场。只要有人肯买票，谁说观众不能演一个演员呢。

　　我承认我不是一个有长性的人，热情来的时候我甘愿付出全部，但情绪消退后，我发现事实不过如此，那种落差感让我想马上逃离。

　　当然，也有钱的问题。这一行确实没有外界以为的能挣很多，大多数和我一样的娱乐圈底层民工，混着年头，等着跳去一个更加有名气的艺人团队，又或者在外面凭借所谓“有人脉”虚张声势，靠中间商赚差价度日。

　　我不是二者中任何一个。我最初希望我能通过我的能力让一个艺人变得更好，但我忽略了这其中要考虑的因素太多。

　　这一段时间我和Z在一起工作。十几年前她大概是火过的，只是现在趋于平稳，用外界的话讲，是“过气”。

　　见她之前就知道，她的传闻蛮多的，脾气急，态度差，还有花边新闻。当时已经动了离职的念头，我便抱着“搞不过就随时跑路”的态度去见了她。

　　“我不明白这么基本的问题你也能出错！”我刚说对不起，她的话又顶过来，“你不用跟我道歉，跟我工作我只要求你能细心，如果我不仔细查出错的是我，待会真的录了有问题影响的是那些工作人员。”

　　我承认Z说的没错，但我有些不适应，毕竟其他艺人在这种事情上都是看看就过了，一字一句不落的真的不多见。她对工作的确比我还要在意，也不允许我有任何“可能”“大概”这样的词，Z说不管是什么事，只要你要告诉给别人，那就确认清楚了再说。

　　但出乎我的意料，这么凶巴巴的一个人，会在拍戏的间隙拉着我去逛十八线小城的街边衣服店，也会为在某宝买到便宜货而兴奋，甚至不修边幅地跑去路边摊点一份二十块的饭，又或者一个人下厨叫所有工作人员吃并乐在其中。

　　没工作的时候，她经常不化妆套个运动服就出门了，基本上不会被认出来。我有时候劝她打扮一下，她说工作时候全套装扮让她觉得很累，休息的时候她想随着自己性子来。她圈内的朋友也并不多，大多也是不温不火的，她们一起聊的不是圈内的八卦，反倒是运动、做饭、养生。

　　照着剧本行事的木偶见多了，如今我的面前真有了一个鲜活的人类，反倒不适应。

　　彼时焦虑和抑郁已经找上了我，只是我并没有发觉。当然，这种疾病在这个圈子里也十分常见，长期晨昏颠倒的作息，高压工作，无时无刻响起的手机提示音，你以为的热爱会在这一刻转化为极深的内耗，平静变得难得，一切都是易碎的。

　　先发现这个问题的是Z，我常常因为别人无心的一句话突然在现场哭起来，记忆力也出了问题。她跟我说我放你几天假，如果觉得有需要，你去医院看一看。

　　拿到诊断结果的时候我充满了病耻感，我担心这件事会使所有人为了我的情绪小心翼翼边缘化我，又害怕它会终止我的职业生涯，尽管我已经动了离开的念头，但我不希望是因为生病。我伪装成一个正常人继续工作，但总会露出破绽。

　　有一天晚上，和Z处理完工作，她在家里倒了杯茶给我，“你怎么想的呢，以后。”

　　“没想好，如果能坚持就再坚持一阵。”很奇怪，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，我离职的念头反而不那么强烈了。

　　我知道Z话里的含义，工作上她对我是认可的，但性格上我永远无法和这个圈子融入。虚伪的社交使我疲惫，疲惫就会内耗，恶性循环再循环。

　　和M说离职的时候，他毫不意外，我想或许是Z和他说过，又或许他对此早有预判。

　　M倒是坦诚，他说这么多年他见了太多人来来走走，很多和我一样满腔抱负的人走进来，感受落差和失望，再离开。他也没有挽留我，快节奏的娱乐圈，要紧的是找到下一个接替工作的人。

　　我并没有因为成为艺人的身边人而进阶成为成功人士，相反的，我需要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见过世面的人，认清专柜里的奢侈品牌，甚至靠超前消费他们来包装自己，才能显得团队蒸蒸日上。

　　而我也意识到，艺人并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，他们和职场中的万千普通人一样，有的是每天受上级打压却不敢放松，什么机会都要争一把的“内卷打工人”，有的是需要努力和逢迎才能拿到资源生怕被优化掉的“中年职场人”，还有靠着作品养老等退休的“老员工”……明星，其实说穿了只是一份工作，即使我们的薪资天差地别，但在精神上，我比他们更自由。

　　离开前我终于懂了M当时的话，“艺人就是普通人”，没什么分别，大家都一样。

　　荧幕前闪烁的星，只是因为宇宙给他们镀上了金光。没有光的时候，他们也有坑洞，有悲怆，和你我一样，会酒醉之后，在加班的深夜点上一碗麻辣烫。

　　离职之前的最后一次工作，我见到了当时我狂热迷恋的人，他与我擦肩而过，我们对视了一眼。一步之遥，他不知道我是谁，但我清楚他的生日、衣服尺码、爱吃的东西、喜欢的动物，但我知道或许一些喜好都是他的团队为了人设而包装的，其实我并不了解他。我目送着他远去，然后踏上我的路。

　　那一刻我在心底默默地祝福他，没有带上任何的敬仰和雀跃。我希望，作为普通人的我们，都能做个好人，然后一切顺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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